幻灭

[明日方舟][短篇]凯尔希的命劫(终章)

    打算一口气更完,不再分好几个发了。新剧情我还没看,我就当是还不知道第12章发生了什么,接着写。

  经过四个晚上,写完了终章内容,共11000字左右。结局HE,请放心食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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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正文)

  凯尔希静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。

  在ICU外,博士正紧张的安排各项事务。

  关于凯尔希的工作由谁来接手,博士的解决方案是:按照事务的权限要求以及重要程度,自己承担40%的核心工作,可露希尔承担40%的核心工作,剩下的20%为日常杂务,委托给prts进行处理,如此暂行15天。其实这样安排对博士来说,基本上和007没有什么差别。用可露希尔的话说,博士和凯尔希都是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来处理各种事务。博士现有的工作量已经是需要经常熬夜,平均睡眠6个小时一下的强度。如此更改,博士几乎只有4个小时的时间休息。

  但是,他不在乎。对于现在的博士,不要说让他007了,就是让他躺在ICU里,换凯尔希替他担惊受怕,他都是愿意的。虽然自己刚从切城逃出来的时候,一直到核心城行动,凯尔希言语上经常讽刺、挖苦自己,但在翻阅了一些档案,了解了一些过去的事情,再加上凯尔希虽然嘴上有时不客气,实际上对自己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,博士早就在心里把凯尔希和阿米娅视作了一样重要的人。自己也一直试图用各种各样的行动来弥补自己对凯尔希,以及特蕾西娅的亏欠。这次凯尔希用血肉之躯为自己和阿米娅挡下特雷西斯的致命一击,更是让他心如刀割。所以此刻,他义不容辞地扛起了所有的重担。

  以及,怎么多瞒阿米娅几天呢?阿米娅毕竟是罗德岛的领袖,没有外勤任务和外交需求的时候,罗德岛的大小事务阿米娅都是会参与的,医疗部她也一定会去。根本不可能瞒得住。其实博士也并不是想对阿米娅完全隐瞒这件事,因为阿米娅早晚会知道的。博士就是单纯想让阿米娅在知道的时候,凯尔希已经醒过来了,或者至少看起来虽然受了伤,但是没有现在这么惨不忍睹。到时候向阿米娅解释的时候,再避重就轻就可以了。不然让她看见凯尔希的惨状,加上在战场上所受的精神污染,阿米娅当场崩溃是大概率的事。

  那么,就只能把阿米娅派出去执行任务了。于是,博士找来可露希尔商量,决定以暂时缺少人手为名,把阿米娅派到罗德岛驻维多利亚的一个办事处协助几天工作。具体几天呢,思来想去,博士把时间确定在了十天。因为如果一切向好的方向发展的话,10天凯尔希应该就可以正常吃饭喝水了,虽然不能正常工作,但和一个普通病号也相差无几了。

  一切顺利,阿米娅在休息了一天以后,表示自己已经恢复了,要继续投入罗德岛的日常工作。博士和可露希尔通过一出双簧,成功把阿米娅“骗”到了维多利亚的办事处。这个问题,算是解决了。

  反观凯尔希这边。此时,距凯尔希脱离危险期,还剩下48个小时。在已经过去的48个小时里,凯尔希的生命体征有了一些好转,但还没有脱离危险范围。博士也是每次忙完手头的活,就去病房看凯尔希一会,然后继续工作。“凯尔希很强,一定不会就这样死去。”博士虽然一直如此安慰自己,但凯尔希血洒当场的情形不断在他眼前重现。为求安心,他把椅子搬到了凯尔希的ICU病房里,同时带上了prts的平板电脑,打算边办公边看着凯尔希。

  “博士,你这是?”在凯尔希身边值班的安塞尔见此情形,表示不解。

  “……安塞尔,你回医疗部吧,我来做凯尔希的监护吧。”

  “博士,这恐怕,不可以吧?”安塞尔显得有些疑惑:第一是这似乎不符合规定,第二是博士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?

  “凯尔希是因为我才受伤的。我想,看着她,和她说说话。你去忙吧,辛苦你了安塞尔,凯尔希的主治医生是Doc和闪灵,他们会同意的。如果有情况,我也会呼叫医疗部的。”博士像是带着点恳求的语气,又像是有些伤心,安塞尔想了想,同意了博士的要求。

  安塞尔走后,博士脱下了那件象征自己身份的兜帽外套,摘下了自己的面罩,坐到了凯尔希的床前。

  由于凯尔希恢复了一定的自主呼吸,再加上减少痛苦的考虑,医疗干员在评估过后,拔掉了凯尔希的气管插管,代之以氧气管,并松开了一部分约束带。但凯尔希的身上仍然插着很多管子,看起来依然是毫无尊严。博士问闪灵,凯尔希有没有可能恢复了一定的感觉,闪灵表示不确定,但建议博士可以尝试和凯尔希说说话,可能会对她形成一些有利的梦中暗示。

  博士取出了一支录音笔,按下了开始键。

  “凯尔希,我之所以录音,是因为,我怕你醒过来了以后,我就没有勇气再对你说这些话了。”

  “或者说,我怕……怕你真的就这么走了,我就让它…去陪着你。”博士感到有些哽咽,他平复了下心情,继续说道。

  “凯尔希,你说你……多傻。明明那一刀下来,你的仇,或者说所有萨卡兹人的仇,都就报了。我想不起来特蕾西娅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,但是,一定是和我有关的,至少……你这么说,W这么说,阿斯卡纶也这么说,那应该,就是真的了吧。所以你为什么要挡呢?”

  “我把阿米娅推到身后,我想的是,特雷西斯的刀会落在我身上。我会死,但是阿米娅可能会活下来。其他人在第二刀之前,有时间救走阿米娅的。”

  “但是你却冲出来挡了这一刀。”

  “凯尔希,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话你会死吗?”博士捂住嘴,强忍着让自己不哭出来。他走到一旁,拿出一支理智合剂,猛吸一口,平复了一下心情。

  “你说,罗德岛不应当脆弱到离开了某人就无法前行……但是,这艘船,就是你和,特蕾西娅的家啊,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?”

  “……凯尔希,我给你读点东西吧,读点很长时间让我不能释怀的东西,是两封信,两封没有署名的信,它们出现在你的档案里。”

  说完,博士擦了擦眼泪,从平板电脑里找出了凯尔希的人事档案——一封高机密档案,只有少数人有权查看。

  “临床诊断分析。”

  “绝大多数干员档案的这个地方,都是分析干员的身体,矿石病感染状况等,但是,你的不一样,你的这里,是某人留下的一段话。”

  “‘我的诊断结果由我自己判断,各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其他需要帮助的感染者身上。’凯尔希是这么和我说的。但是,从第一个字儿开始,我就认定这是糊弄我的废话。”博士读完第一段,抬起头,看向还在沉睡中的凯尔希。

  “所以,凯尔希,你的矿石病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了?罗德岛的所有干员,我几乎都知道他们的感染程度,就连阿米娅,我也能大致知道。但是你的,我不知道,这个问题我问过许多人,但是…她们都没能给我回答,或者说不愿意回答我。”

  博士低下头,继续读屏幕上的内容。

  “要记住,有的人,就是需要别人去帮她的。凯尔希就是那种不在乎自己的人,她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她判断自己在做成一些事儿之前不能死。她把自己的底线设得太低。”

  即使这已经不是博士第一次,甚至第n次看这篇报告了,但每次看的时候,博士的心里,都像是针扎一样难受。

  “所以,你能告诉我吗?凯尔希?是什么呢?是阿米娅吗?是特蕾西娅吗?还是萨卡兹?卡兹戴尔?我们胜利的那天,你会就这样…撒手人寰吗?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(低头看向屏幕)当然,当然,她很强啦。每个人都认定凯尔希在自己的专业也有话语权,我们这些有个几年工作经验的心里也明白得很。只不过,有的人不是需要专业建议......是需要放松一下。”

  “凯尔希,这封信上说的对。你总是把自己绷的这么紧,不管是在罗德岛,还是在外勤行动里,你总是……怎么说呢?罗德岛是需要我们,但是这是一场,用阿米娅的话说,可能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行。你需要,时常停下来休息休息。”

  “(继续看向屏幕)有的人是不需要别人伸出援手,但这不是说他们就该孑然一身了。我说的帮,就是告诉他们,他们身边还有别人在。”

  博士再度抬头,一行眼泪从他的眼角落下。他叹了口气,抹去眼角的泪水。

  “是的,凯尔希,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我,阿米娅,会一直陪在你身边。我会记住ACE说的话,保护好阿米娅。是的,你的身边,还有我和阿米娅在。”

  “如果你能看见这份留言,应该说明了你还是很关心她的。

  所以,好好干吧,加油。可别光让可露希尔一个人耍宝。

  以及,是的,凯尔希真的不让人给她做体检。”

  “这就是你档案里临床诊断分析那一栏的内容,我觉得你应该也没有看过,不然按照你的做法,应该会把它删除掉。这封信的署名是人事部XXX,后面的字似乎涂掉了,我看不出是谁。按照这个说话风格,难道是华法琳吗?可是署名是人事部。我没弄明白,索性,也就不管是谁写的了。”

  “所以,现在这个状况,你不让人给你做体检,也没有用了吧?”博士苦笑了一声。

  “闪灵她们肯定给你做了矿石病化验了,我会去问一问结果。当然,如果她们还是对我保密,那我也尊重她们的决定,也尊重你的决定。”

  “所以,有这么多人关心你的安危,凯尔希,你说你要是辜负了大家的期望,也说不过去,是吧?”

  博士腾出一只手来,轻轻握住了凯尔希的右手。有些发凉,说明凯尔希的身体依然十分虚弱。博士想调节一下病床的温度,让凯尔希能更舒服一些。但是他不敢。他怕此时即使某个微小的变动,也会影响到凯尔希的伤情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那么我们来,听听第二封信吧。它原本是在你办公桌抽屉的深处的。有一次你让我去找一件东西,我无意中发现了这封信。好奇心驱使我把它拿了回来。当然,我觉得挺不妥的,就拍照保存了一下,然后给你放回了原位。这封信你应该也是没看过的。今天趁此机会,我给你一起读了吧。”

  “凯尔希: 当你看到这封信时,想必一切已经尘埃落定。 我只想了一会儿,就把信藏在了你的办公桌里。你如果不是安静地坐下来怀旧的话,肯定找不到这封信。 这些话就是写给这个时候的你的。 ......还记得你教授我的那些学说吗?我可一直记得。 你说这片大地不是无限的,它只是一颗圆球上的一摞泥土。 你说我们的身体不是被先天造就的,我们在行走之前还爬行过。 你说星星和我们脚下的一样,都是天轨上漂行的舟筏...... 这些话,凯尔希,我都记得。 你说过,比起寻求我们行为的意义,你更想得知自身的答案;你也常问我在这艘船上寄托了什么,为什么我会这么在乎它。 我觉得答案很幼稚,所以从来都没正面回答过你。 ......凯尔希,你的孤独我感受得到。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同类。 凯尔希,我的回答是,我希望这艘罗德岛能成为你的家。 我也曾想过,想过与你一同亲眼见证那个未来。 只是,孤独没有解药,流浪没有结束,绝症没法被治愈...... 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。我不会抱怨自己的结局。 巴别塔的使命结束了,你们和这艘船却才刚刚起程。 现在,去研究你最初的那个问题吧。漫漫长夜之后,罗德岛会目睹黎明。 那个在温柔大地上航行的未来,属于你们所有人。 我不是你的同类,凯尔希。我没法开解你的疑惑。 ——但我一直是你的同伴。之后依然也是。 ”

  博士一口气从头读到尾,没有抬头,没有中断。直到读完最后一个字,博士才发现,平板的屏幕上,滴满了自己的泪珠。他再次拿出理智合剂吸了一口,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。

  “这封信也没有落款。

  如果说第一封信我没有搞清楚是谁写的,那么这一封,我猜到了是谁写的。而且我觉得我的猜测,应该是对的。不过那个名字……我就不需要说出来了吧。”

  “还真是感人啊,博士。”一阵像是银铃般的声音传到博士的耳朵里。博士吃了一惊,连忙看向一旁——W不知何时,站在了自己的旁边。

  “我先警告你一下,你最好说话声音小一点,不要吵。”博士默许了W继续站在这里,没有把他赶走,只是用严肃的语气警告这个聒噪的萨卡兹雇佣兵,不要像在战场上那样吵闹。

  “放心啦,博士,我还有事情要向这个老女人问清楚呢,我还不希望这个老女人这么快就死。不过有一说一,看到她这个模样,可真是解气啊。”W依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嘴炮。不过虽然语气上还是那么强势,声音却压低了许多。

  “所以…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?”博士有些疑惑的看向W。

  “哈哈哈…什么时候?博士,你还真是痴情过头了啊,一点都没有察觉到?你读殿下给凯尔希的那封信以前,我就进来了。”

  “好吧……那你是来干什么的?雇佣兵那边今天放假吗?”博士转回头,继续看着病床上的凯尔希。

  “就算再忙,听说这个老女人差点就死了,我也要看看她这副狼狈的样子,多过瘾啊,真是赏心悦目啊。”W走到凯尔希跟前,贴着凯尔希的耳朵,又接上了一句。“凯尔希,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?”

  “省省吧,W,凯尔希最不怕的就是语言刺激,她就算听到了,血压也不会升高的。”博士面无表情的说。

  有一说一,要是换成别的干员,博士是断不会这样的,大概会直接将其赶出去,甚至通知其他干员前来抓捕吧。博士知道,W也是这艘船的早期元老之一,也是特蕾西娅的近臣,所以也放任她看起来像是胡闹的行为。

  “不过,我是从来没想到过,凯尔希会和你重归于好,这真是一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呢,不是吗?”

  “是啊,毕竟……用她的话说,我的手上沾满了特蕾西娅的血,你也这么说,阿斯卡纶也是。我被救回来以后,凯尔希连着7天,每天对我进行身体检查,意识测试。想必,我失忆的这个事实,哪怕是她,也是很难接受的吧。她曾经挖苦讽刺我很长一段时间,但是……她在乎我,比在乎她自己还要……可以说是病态吧,她对阿米娅和对我的关心都是堪称‘病态’的。”

  “博士,你还真是变了啊,终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啊。”听着博士的这番话,W更深切的感到,眼前的“博士”,和那个巴别塔时期的“执棋手”博士,已经是判若两人了,至少在性格方面是的。就比如以前的博士,是断不会说出“把伤亡控住在最小”这种命令的。

  “是吗?也许吧。我只知道,以前的我好像……是一个冷血怪物?我不清楚,他们对此还挺讳莫如深的。”

  “所以,你对阿米娅隐瞒这件事了?按小兔子的性格的话,她会跪在这哭到昏厥的吧?”W忽然想到,她似乎一直没有发现阿米娅在什么地方。

  “哦,阿米娅啊,我把她支到外面执行任务去了,和你想的一样。阿米娅还是个孩子,能少让她承受一点,就让她少承受一点吧。”

  “这真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啊,博士。”W再一次透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。

  突然,博士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。他走到衣架处,拿出手机,是一条来自维多利亚办事处的消息。

  博士于是点开信息,查看是什么事情。看完后,博士先是愣了一下,过了几秒,反应过来以后,他只感觉血压飙升,眼前发黑,大口地喘着粗气。若不是这里是ICU病房,此刻他已经大喊一声“啊——”了。

  “怎么了,博士?”W也被博士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,连忙过去扶了一把,才没让他摔倒在地上。

  博士递过手机,上面是办事处负责人发来的信息,说阿米娅失踪了。

  “她一定是去伦蒂尼姆找特雷西斯了,一定是。”博士紧接着陷入了恐慌。上一次这样的感觉,是在看见凯尔希挡下特雷西斯一刀的时候。

  博士很快镇定下来,拿过手机,对W说:“你去,你去把她找回来,快去,趁着她可能还没碰到特雷西斯,把她带回来。”

  “啊,好,好。博士,那我这就去了。”W回过神来,连忙离开了医疗部。

  博士千算万算,但唯独没有考虑到阿米娅会不会私自行动的问题。

  其实倒也不能怪博士。实在是萨卡兹的幻术过于令人难以抵抗。阿米娅自从被营救回罗德岛后,实际上并没有完全恢复,医疗部也没有对她进行精神治疗。即使休息了一天一夜,阿米娅还是在睡觉的时候噩梦不断。对博士说自己没事了,也是因为她的要强。在梦中,特蕾西娅的影子一遍一遍的闪过。终于,她背上影宵,前往伦蒂尼姆,想要自己找到真相,找到殿下。她的判断力,因为特蕾西娅的精神暗示,降低了许多。

  万幸的是,她去的时候是晚上,有着夜幕的加持,她没有被发现。万幸的是,这并不是特雷西斯的有意设计,不然他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守株待兔。万幸的是,W在她快要潜入萨卡兹王庭的时候,找到了她。

  “小兔子,你在干什么?快跟我回去!你不要命了吗?”发现阿米娅后,W迅速冲上前去,把阿米娅拉到了隐蔽的地方。

  “W小姐?你怎么来了?”阿米娅显得有些吃惊,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。

  “闲话少说,快走,回去我慢慢告诉你!”看着眼前的阿米娅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,W有些着急,“博士已经知道你擅自行动了,你还不快回去,你要等着他亲自过来找你吗?

  听到博士这两个字,阿米娅像是如梦初醒一般,连忙答应,跟着W往城外撤退。二人的潜行水平都很到位,直到跑出城外,依然没有被发现。

  “阿米娅已找到并带回。”W给博士发送了这条定心丸般的消息。

  “收到,辛苦,让她来我办公室。”几秒后,W收到的博士的回复。

  “到底发生什么了,W小姐?”看着玩世不恭的W一脸严肃,阿米娅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严重。

  “啊……没什么,小兔子,一会回了罗德岛,你去办公室找博士吧。”W支支吾吾的回答,让阿米娅坚信了这一点。

  不一会二,她们就返回了罗德岛。W把阿米娅送到了博士办公室的门口,拍拍她的肩膀,就离开了。

  “博士?”阿米娅敲了敲门,走了进去。博士面朝者办公桌,没有回应,就连头也没有转一下。

  “博士?”阿米娅走到博士跟前,再次呼唤博士。

  “啪” 

  一声清脆的声音。

  博士猛然转身,把手中的平板电脑猛的砸向了阿米娅的头。

  阿米娅对这莫名其妙而又突如其来的一击完全没有反应,脑袋结结实实挨了一下。电脑砸到阿米娅的头,滑落到了地上。

  已经懵了的阿米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她下意识的捂住额头,还没来得及问一个字,就被博士揪住了衣领。

  “凯尔希为了保护你,为了保护我,差点就死在特雷西斯的刀下!我看你已经那么难受了,为了瞒你几天,才让你去的办事处,你为什么还要去伦蒂尼姆找死?为什么?你要是死了,凯尔希还用不用活了?”博士彻底丧失理智,揪住阿米娅的衣领,一阵怒吼。

  “凯尔希医生……她?”阿米娅此刻已经完全傻了。她本来就对从自己被精神控制,到在罗德岛醒来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,听到“凯尔希医生差点死了”这几个字,她感觉仿佛大脑宕机了一样。

  博士干脆不再说话,拉着阿米娅的袖子来到了凯尔希的病房。好在博士并没有让安塞尔回来替班。

  看到病床上的凯尔希,阿米娅彻底崩溃了。她跪倒在凯尔希的床前,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
  “呜哇……凯尔希医生,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阿米娅哭到几乎缺氧,几乎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
  听着阿米娅撕心裂肺的哭声,博士也心软了,气也消了很多。他走到阿米娅跟前,把她搂在怀里,安慰道:“没事了,阿米娅,对不起,我刚才是太着急了,别打扰凯尔希医生休息了,去我办公室聊聊吧。”博士扶起哭到快背过气的阿米娅,把她扶到了办公室。

  一进办公室的门,阿米娅忽然跪下,抱紧博士的双腿,边哭边不断地向博士道歉。

  “对不起,博士…对不起”阿米娅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,只能祈求博士的原谅。

  “哭吧,阿米娅,把这些天的委屈都哭出来吧,这里除了我,没人看见,也没人听见。”博士蹲了下来,再一次把阿米娅搂在怀里,不停的安慰。

  忽然,博士的余光看到了躺在地上,屏幕已经完全碎裂的平板电脑,通过还亮着光的屏幕,可以看见屏幕上沾着一些血迹。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,自己刚刚是不是发疯了,然后用它打了阿米娅来着?

  博士连忙把阿米娅扶到一旁的椅子上,紧接着找出药箱,移开阿米娅捂着额头的手,查看阿米娅的伤势。

  博士打的这一下可真够狠的。阿米娅的额头被砸出了一个大包,而且还被屏幕玻璃划开了一道口子,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。

  博士拿出碘伏和纱布,为阿米娅消毒、包扎伤口。他此刻无比的心疼和自责,自己怎么能对阿米娅动手呢?若是博士的年龄再大一些,做阿米娅的父亲都够了,自己是怎么下得去手的?

  “抱歉,阿米娅,我不该打你的,实在是我太着急,太担心你了,你说万一你有点什么事,我怎么办?凯尔希怎么办?唉……”博士给阿米娅的额头缠上纱布,贴上医用胶带。

  “不,是我的错,可是特蕾西娅小姐……”阿米娅说着,又流下眼泪来,不过经过刚才的发泄,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。

  “不怪你,阿米娅。你明天去一下医疗部吧,我让Torch用法术给你做做精神治疗。”

  “嗯嗯。”阿米娅点头答应。

  “晚上还没吃饭吧?这是蘑菇馅饼,我没记错的话,应该是你爱吃的。”博士从办公室的微波炉里拿出了一份馅饼,这是博士的午饭,由于一直在忙各种事情,直到晚上还没有吃。好在有微波炉的保温,并没有凉。

  阿米娅接过馅饼,大口的吃了起来——因为精神不好,这几天她也没好好吃饭。

  “阿米娅你说……我怎么跟凯尔希解释?要是她知道真相了的话,我觉得她也会用她的终端给我来一下。她的力气那么大,恐怕我就不是流点血那么简单,而是整个头都要碎了吧?”博士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阿米娅。

  “噗嗤~”阿米娅被博士的幽默逗笑了,差点被嘴里的饼呛到。

  “不会啦博士,且不说凯尔希医生不是那样的人,她要是问起来,我直接编一个理由不就行了吗?啊…”阿米娅的笑容突然凝固了。

  是啊,凯尔希有那么好骗吗?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的眼睛,像是摔到了,磕到了,不小心这种理由在凯尔希那里怎么可能站得住脚?一定会被怀疑的。再加上凯尔希对阿米娅的关心程度,一定会查到水落石出的。

  “你反应过来了,凯尔希没那么好骗,是吧?”博士说道,“唉,我就说是那天我带着你撤退的时候受的伤吧。反正你想不起来那天发生的事,这样被深究的概率就很低了。”不愧是博士,很快就想出了办法。

  “好,博士,如果凯尔希医生问我的话,我就是我醒来的事情才知道受伤了。”阿米娅痛快的答应了,毕竟她也一直希望博士和凯尔希的关系能越来越好。

  “委屈你了,阿米娅,来,吃个糖吧。”博士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来,剥开送进了阿米娅的口中。她又笑了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博士,您能给我讲讲那天后来都发生了什么吗?我想知道凯尔希医生是怎么伤成这样的。”吃完饭后,阿米娅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。

  博士本想婉拒,因为告诉了阿米娅,她会难受。但不告诉她的话,她会更难受。博士叹了口气,开始给阿米娅讲起发生的事情。

…………

  “当时,你在我身后,凯尔希在我身前……”

 ……

   “特雷西斯砍下那一刀的时候,她的血,溅在了我的脸上……”

 ……

   “是彩虹小队接下了营救凯尔希的紧急任务,如果没有他们,凯尔希恐怕就要……”

 ……

  “闪灵和Doc医生一路上不停地维持着凯尔希的生命,到罗德岛的时候,凯尔希的生命体征已经…快测不出来了……”

   ……

  “她的血,从伦蒂尼姆,一路流到手术室里。罗德岛从入口到手术室门前的血迹,清洁人员花了很长时间才清理干净……”

 ……

  “是医疗部干员们的共同努力,加上Doc医生大胆的手术方案,还有煌和迷迭香献出的血液,把凯尔希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……”

 ……

  阿米娅边流着泪,边听着博士的讲述。有关凯尔希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割在她的心上。

  “按照医疗部的说法,凯尔希离脱离危险期,应该还36小时,我相信,她会挺过来的。她这么强,怎么可能会挺不过去呢,是吧,阿米娅?”

  “是的,凯尔希医生一定会没事的。”阿米娅擦干眼泪,语气坚定的说道。

  “好了,阿米娅,今晚你就在我这里睡吧,这么晚了,就别回宿舍了。”博士扶着阿米娅躺在自己的床上。

  “那你呢,博士?”阿米娅探着小脑袋问道。

  “啊…我,还有一些工作要做,你不用管我了,睡吧,只管睡到自然醒就好了,没有人会打扰你的。”

  阿米娅还想多问几句,但连日来的疲倦和困意迅速席卷而来,她念叨了几句,很快就睡着了。

  博士捡起地上的平板,然后穿好外套,关上灯,走出了办公室。在把平板电脑送到可露希尔那里维修以后,再次走进了凯尔希的病房,坐在椅子上睡着了。

  阿米娅则是睡了很久一来最过瘾的一觉。当她醒来的时候,已经过去了整整18个小时。

  剩下的36个小时很快过去了,凯尔希度过了她的危险期,生命体征也恢复了正常。

  在昏迷第100个小时后,凯尔希醒来了。

  那是一个下午,在病房里坐着的博士,忽然听到了一声沙哑的“博士”。他停下手中的工作,抬头看向凯尔希,只见凯尔希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,似乎是想说些什么。

  凯尔希醒了。

  博士先是一惊,然后迅速反应过来,倒了一杯凉开水。怕呛到凯尔希,往水杯里插了一根吸管,送到了凯尔希的嘴边。

  一直靠营养液维持生命的凯尔希大口的吸着眼前的水,博士怕她自己呛到自己,不断地说着慢点慢点。一杯不够,博士又去倒了一杯。

  喝完水后,凯尔希感觉嗓子不那么难受了。她虚弱的问博士:“……那次的行动,你有没有受伤?”

  “没有,没有。”博士握着凯尔希的手,连忙回答。

  “……阿米娅呢?”

  “也没有受伤,只是,撤退的时候头不小心磕破了,已经经过处理了。”

  “……你能让她来一下吗,我看看她。”

  博士连忙打电话给已经恢复并投入工作的阿米娅,好在她就在岛上,没有出外勤行动。

  “凯尔希医生!”阿米娅冲进病房,紧紧地握住凯尔希的手,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
  “没事。”凯尔希虚弱地笑了笑,抚摸着阿米娅的手,过了一会,凯尔希再度睡了过去。

  “阿米娅,走吧,凯尔希医生已经没事了,我们不要打扰她休息了,剩下的工作,让医疗部干员来接手吧。”

  “嗯嗯。”阿米娅点点头,跟着博士走出了病房。

  再然后,就是凯尔希的精神也逐渐恢复了,已经能从病床上坐起来了。在她的强烈要求下,博士把凯尔希的终端平板带给了她,但要求凯尔希一天只能工作最多6个小时,并交代医疗干员进行监督。

  此外,博士经常会抽时间来凯尔希的病房里,和凯尔希聊聊工作,聊聊天。甚至在所谓医疗干员忙不过来的时候,去食堂打包饭菜来喂凯尔希吃。其实医疗干员忙不过来这种情况即使发生,医疗干员们也会优先照顾凯尔希,所以说,很多时候,这只是博士的借口罢了。凯尔希知道这是博士的借口,但也没有戳穿。毕竟凯尔希毕竟也是正常人,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。也乐意享受博士有意无意中占她便宜的过程。毕竟,从某种程度上说,他们也可以算未公开的情侣关系了。

  一天,在吃完博士喂的饭以后,凯尔希说出了一句话,一句让博士突然想起“坏了,我把这茬给忘了”的话。

  凯尔希说:“博士,谢谢你能对我说这些话,我想,这些话我只有在这种机会下,才能听到了。”

  博士先是愣了一下,思考了几秒,然后猛然想起来,是那天坐在凯尔希床前,开着录音笔声泪俱下的那一番话。自己说完以后,关了录音笔,就把它放在了床头那里。后来去处理阿米娅的事情,就忘了这件事了。

  “啊……那些话啊。”博士挠挠头,为数不多的显示出了尴尬的神情。

  “是的。那两封信,我确实不知道。尤其是特蕾西娅塞到我办公桌里的那一封。如果不是你,我是永远不会知道的。因为她所假设的‘等一切都尘埃落定,我坐下来怀旧’这个前提应该是不会存在的。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,我会是第一个离开的人。”

  “不会的,凯尔希。我不会容许你离去的。不管那是天意,还是你自己的决定,都不会的。”博士的语气很温和,却带着不容否认的坚定。

  “我不能对你撒谎,博士。绝症是没有解药的。”凯尔希叹了口气。

  “但是,为了你,为了阿米娅,我会顽强的活下去。”凯尔希也坚定的回应。

  “好,一言为定,你,我,阿米娅,谁都不许先走。”博士伸出小指,意图用这种从前文明流传至今的古老仪式许下诺言。

  凯尔希也伸出了小指,和博士拉起了勾,并在心里默念着那句孩童时的谚语:拉勾,上吊,一百年,不许变。

  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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